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,仿佛就悬在城垛那些折断的枪戟尖上。
十七岁的守军郑五突然跪倒在地,沾满泥浆的指甲抠进砖缝,试图挖出那些正在消散的光粒。
这个三天前还在辎重营哼小调的少年,此刻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,混着雨水灌进他开裂的嘴唇。
宋令关一夜的传道,开启了他的修行之路。
某种意义上来说,那也是师父。
城墙西北角,一个老兵解下了铁胄。
雨水顺着他花白的鬓角流进铠甲内衬,在早已板结的血块上冲出蜿蜒的红痕。
望着白光最盛处那柄斜插在城头的长剑。
昨日黄昏,宋令关还用它震慑了妖族大军。
“又走一个…”
命只有一条,所以只能算一个。
老兵把水囊里最后一口水洒向城墙,在半空就被雨线击碎,像无数倏忽即逝的琉璃珠。
雨幕模糊了很多人的视线,分不清脸上温热的是泪还是雨,就像分不清远处那抹白光是晨雾还是魂灵。
圣山弟子们列阵于雨中,剑尖垂地。
最前排的风悠悠突然开始背诵往生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