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后来她的那双弟妹也走上了阿耶的老路。
那对双生子总觉着是自己害死了那个总是对他们温柔笑着的姐姐,于是在他们的阿耶死后,接替着拿起了那已生锈了的猎刀。
他们起先是成了歙州内外有名的猎手,而后又成了跟着商队们四处走南闯北的镖客。
某种奇怪又隐秘的希冀驱使着他们不断向着四方行走游荡——没有尸首,说不定就没有死。
他们时常觉得他们的姐姐是没有死的,她或许只是在被好心人救起后,为那山石磕得尽忘了前尘。
镖客的一生注定都是漂泊。
于是那个女孩就这样于护镖途中惨死在了山匪刀下,那个男孩被强征入了伍,不多时又在乱军马下,被践踏成了满地的泥。
——后来她的阿娘成了个疯子。
她起先还只是因着受到的刺激过度,而时不时的精神一阵恍惚,等到发现阿兄退烧后成了傻子,她便彻底疯了过去。
再后来……等着阿耶、弟妹,阿兄。
这些亲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她远去——或是失了音讯,或是在她面前无端咽了那口气——她那疯病便也变得越来越是厉害。
她每天能清醒的时间慢慢从四个时辰缩短到不足一个时辰,最后干脆成了个整日只知道抱着个小被傻笑的疯子。
她在这样的疯癫中消磨着她余下的日子——临死前的那天,是她这十数年来脑子最为清醒的一天。
那天她拄着拐棍奋力爬上了离家最近的一处山顶,而后她松了拄着拐杖的手,任凭自己如同十数年前的那个少女一般,碎石一样,自山头滑跌、坠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