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迟了。
迟到我的亲人都快死绝了,迟到我早已不再有年轻时的那股子心气儿。
我恍惚着,有些记不得我当年究竟为什么执着着要从他人口中听到那一句“王夫人”。
或许是源自于某种隐秘的不甘,或许是出于好奇,亦或许是年少时听惯了那句“王姑娘”,再听着“郡守夫人”便怎么都觉着浑身不适——
但无所谓了,我什么都记不清了。
我的身子越发佝偻,攥着拐杖的手也止不住地发起细细的哆嗦。
养老的居所被我选在了潜川——那时,山脚下村子内往来的行人还不算多,那里也还算是个山清水茂、悠远宁静的好地方。
宅子建成后,我曾考虑过要不要将孩子们重新接回身边,却又终竟默默放弃了这个想法。
我身边除了几个自幼便被我收进府中教养的侍女外,就没什么可信任的亲近人了,整座宅子里冷冷清清的,叫他们回来也不方便,倒不如由着他们随自己的母亲、外祖,或是叔伯祖父母们住去。
那边好歹还有点人烟。
不像我这,除了几个忠心不肯拿了银钱就走的仆从外,就只剩下两只从村子里跑进来的小狸奴,还算是能跑会跳的活物。
就这样吧。
让我自己待在这里,直至天寿尽了,也算挺好。
我这样想着,甚至有些故意放纵式的,由着我自己的性子胡来。
我在雨天淋过雨,顶着大雪在院内堆过半夜的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