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”
我撑着身子如是说着。
虽然,这些都是从前的我从未能预料到的。
但时至今日——就在现在。
我大约愿意尝试着再相信她们一些,愿意试着将她们看作是我的亲人——我的孙辈,或是子侄外甥一类。
于是我的精神在这样的念头下,慢慢变得好上了一些,有时我也会闲来无事地命车夫驾着车子,带我去临近的村子或小县城里转转。
其实,我从来没有真正弄明白过,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称为是一个“善人”,我只是学着我娘从前教给我的那些道理,“循规蹈矩”式的做着那些我认为对的“善事”。
许是“善事”这东西做多了真的会成为习惯——我浑噩了一年,又用了一年重新振奋了精神。
在六十五岁这年,我又开始不时往家中领回些被人被人抛弃了的半大不小的孩子们了,原本空旷而孤寂的院落里也难得多了几分热闹。
侍女们——原谅我那一生收留过的孩子太多,我实在不记得当年留在我身边的孩子究竟是叫春雪还是汀兰——侍女们看到我又带了孩子回来时是很欣喜的,她们总说我整日闷在府中不够健康。
她们前些日子,先是从农户们的手里聘来了两只刚断奶不久的狸奴,后又打村头的铁匠铺子里要来了一只才满月的黄狗——而今倒终于不必再忙着张罗这些软绒绒的小东西了,开始全心全意地照顾起那些新来的孩子。
我起初不大能理解她们的热情,直到某一日,那个才五岁的、大病初愈的孩子摇晃着走到我的面前,仰头怯生生唤了我一声“阿婆”。
她那犹自带着几分病容的面皮有些干瘪,眼睛大大的,眼珠黑亮又澄澈。
我看着她的模样,无端想起了我那一对离开多时了的孙女——她们幼时也喜欢这样仰头唤着我“祖母”,只是瞧着没这孩子胆怯。
——算算时间,那好像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