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栀浑身气得发抖,扬起马鞭的手都在颤。
“你要我来此,只是要我亲眼看到章邯遗失宝物的理由?”
多年前赵高阴恻恻的声音就在李贤脑海中回荡——“既然预言书的结局你我心知肚明。比起被肢解弃于骊山,总不会太差。李大人啊,你明白的,你一直明白,以我一己之力断不能铸成那个结局啊。你明白原因。你一定明白……”
何以秦亡之骤?
那是个更深的、比赵高更加骇人的答案。
诛心之论再加上足够分量摧垮人意志的威胁,足以拖他坠入深渊。
“别说她将她父皇奉为圭臬。我换句话说,李大人也算能人异士,栋梁之才。如果李大人膝盖没这么硬,顺我心意。那么嬴荷华还是嬴荷华。不然,你知道,我就算死,也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彻底碾碎敌人给我陪葬的机会。”
很快,她果然从咸阳来到了汉中。
她只能听他垂着头,用比冬日还冷的声音说:“你说我故技重施也罢。我就是这样一个人,永远没办法改变。”
“李贤,若我不能带回丹药,我母后便要缠绵病榻。我以为我们心照不宣,可你竟然不与我商量……”
心照不宣……他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她与他这是另一个程度上的心心相印。
只不过他们看见的都是对方最残忍血腥的丑陋一面,背负着过去的重担,要在这泥地之中走出条路,那这能算作‘惺惺相惜’吗?
李贤喉间腥甜翻涌,却扯出一抹比灯芯更冷的笑,他打断她:“心照不宣吗?阿栀啊。你我何时不是活在囚笼之中。”
月光从雕花窗棂斜切进来,照亮他灰暗眼底翻涌的暗潮。
“……或许赵高说得很对,这些年你我这样一直提防着、算计着、纠缠着不好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