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南宫适。他立刻调转车头,油门踩到底,朝着城市边缘的焚化厂疾驰而去。
当他踹开焚化炉控制室的门时,里面一个工作人员正拿着笔,悬停在签署栏上。
“谁允许的?!”南宫适的怒吼震得房间嗡嗡作响,带着一种濒临疯狂的嘶哑。他猛地掀翻沉重的办公桌,文件如雪片般飞散飘落。
一张纸打着旋落在他脚边,上面老古里耶夫那熟悉的签名清晰刺目,旁边“同意立即火化处理”的批注更是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他的心上,瞬间点燃了燎原的怒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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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宫适双眼赤红,转身冲出控制室,驾车如离弦之箭般疯狂返回医院。他像一阵裹挟着风暴的旋风,冲到外公的病房门口,一脚狠狠踹开了房门!
病房内,老古里耶夫正靠坐在病床上,慢条斯理地喝着参茶,脸色虽然有些苍白,但神情镇定。看到南宫适闯进来,他只是冷冷地抬了下眼皮:“为了个意图刺杀你舅舅的女杀手,你还要闹到什么时……”
“她不是杀手!”南宫适的怒吼打断了他,他猛地一拳砸在病床边昂贵的生命监护仪上!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病房!他冲上前,一把揪住外公的衣领,手臂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。
然而,在对上老人那双同样固执、甚至带着一丝痛心和失望的眼睛时,他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。他颓然地松开手,转身时失魂落魄地撞翻了旁边的输液架,药瓶和输液管哗啦啦摔了一地。
他失魂落魄地离开病房,如同行尸走肉般,不知不觉走上了医院空旷的天台。寒风凛冽,吹得他衣袂翻飞。他摊开手掌,掌心静静躺着那枚他送给司南的极光吊坠——这是刚才在太平间的冰冷地面上找到的,是她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东西。
冰冷的金属硌着他的手心。
当宫文骏带着人终于找到天台时,看到的是他们素来冷静自持、仿佛无所不能的适哥,正背对着他们,跪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。
他的额头无力地抵着冰冷的栏杆,宽阔的肩膀剧烈地、无声地颤抖着。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声,被呼啸的寒风吹散,听起来像一个被彻底摧毁了整个世界,茫然无助的孩子。
世界上最深重的痛苦,莫过于在命运的捉弄下,似乎亲手促成了所爱的毁灭,却又在真相未明时,发现自己无能为力,连挽回或告别的机会都被彻底剥夺。
南宫适在天台被宫文骏等人强行带离后,强撑的意志终于彻底崩塌。刚被扶到楼梯时,一口滚烫的鲜血毫无预兆地喷溅在楼梯上。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,在众人惊恐的呼喊声中,直挺挺地倒了下去,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