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你的事。”
豆大的泪珠子夺眶而出,我蜷缩在床尾,“我无处可去了。”
他凶相毕露,嗜血锋狠,苍白修长的食指和拇指钳住我脖颈,将我披散长发的头颅扳起,被迫吃劲的动脉似乎要冲破皮囊,缕缕青筋绷直,像求饶的蛆虫,“两个男人不够你选择吗?关彦庭在东北等,沈良州追来河北,关太太沈太太任你挑,你还要谁。”
他满嘴酒气,眼底是嫌恶,“程霖,阿炳说你留不得,我不信邪,我张宗廷大风大浪闯了,我没栽过跟头,区区女人怎么能毁掉我。你跟我一年,我垮了两次。”
他指腹摩挲着我下颔,“我怀疑,你是条子的细作。我的行踪,我的地下仓库,我的交易时间货物内幕,是你放消息,他们才一击即中,弹无虚发。”
我呆滞望着他,他强势驻扎我岁月,在我光秃秃的、平淡寥寥的枝桠上开出满树的绿叶红花,他不言不语,赠我顽固的、颠沛的、疯魔的梦。
他不是噩梦。
是再美好不过的梦。
有生之年,狭路相逢。
我不悔。
若时光崭新,允许我往复。
我仍会在冰雪皑皑的子夜,途经那漆黑的、阴森的巷子。
我握住他的手,扣在我跳动的心脏,“我不走。我有血有肉,有灵魂和企图,后来。我挖掉了血肉,灵魂,企图。只剩下你了。不管你用什么战术激怒我,诱逼我,都无济于事。”
张宗廷僵滞的身躯像一块石,风霜,沧桑,炎炎烈日,在暮鼓晨钟中,滚下山之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