咂摸名字,我想象他是螳螂的身型,欣长,干瘪,瘦弱,五官奸佞,一副流氓相。大约是灯火照得,他竟很肥腴,招风耳鱼泡眼,有几分不易相处的刁钻。
他发黄的浑浊眼球打量着我,目光犀利灵巧,像钩子,专戳不易察觉的隐晦处。
莫名的死寂中,房间内气氛愈发诡谲,蟒蛇搂着年轻靓丽的马子坐在正北,正南的椅子空悬,一鼎纯金的狮子俯卧在赌桌,光芒熠熠。
他指节弯曲,叩击桌沿,“张老板,我恭候你多时。旗帜倒了,排场如旧,打眼河北省,孤立无援还摆谱儿的,张老板独一份了。”
张宗廷拆解着风衣纽扣,蜥蜴接过,笑呵呵说,“蟒哥,廷哥在富丽酒店住,这一南一北,路上耽搁了。”
蟒蛇蜷舌扫过门牙,“张老板十年未踏入我地盘了,什么风儿,把您吹来了。”
他的马子口腔咕哝着什么,咕哝了好一会儿,一粒珠圆玉润的紫葡萄含在红唇,吐进蟒蛇的嘴里,“蟒哥,廷哥不辞劳苦投奔您,伸手不打笑脸人,传出去不中听,以为咱无容人之量。不妨廷哥要什么,您掂量着给呗,整个河北都是您的,割据也不心疼。”
蟒蛇眯缝眼,他拿烟袋锅子挑马子的下巴,“是这意思?”
马子刚张口,是字还没酝酿,蟒蛇的烟锅一撇,点着火的烟丝糊在女人脸蛋儿,登时烧红一片娇嫩的皮儿。事出突然,女人猝不及防,她捂着火烧火燎的腮惨叫,蟒蛇单臂搭在椅背镂空的边缘,他瞟着呆若木鸡的蜥蜴,“你的意思呢。”
场面应酬厮混,谁也不傻,赌厅里的人心知肚明,这是直截了当的栽张宗廷,替你说清的,探底的,在我这儿吹嘘你,捧着你的,我统统废掉。
既震慑河北蠢蠢欲动观望、归降张宗廷的黑道余党,也出一口恶气,蟒蛇冲动,做事激进,他的胆识稍逊一筹,我不用打听也晓得,张宗廷没去东北前,他长久以来被压制,遮盖了光彩,他不服,梁子结得很深。
马子疼得倒抽气,蟒蛇嫌烦,抬腿一脚揣在女人小腹,踹出了三米远,“妈的,哭丧呢,给老子滚!”
两名保镖眼疾手快架着她出屋,蟒蛇翻出一盒牌,他斜叼着烟卷,花样百出,一抖,一摸,一捻,一抛,纸牌凌空飞舞,一番猛烈攻歼,独特的八卦阵平摊在赌桌,这花活是练家子,AK能在河北吃独食,垄断了四面八方的赌徒,也非是运气,蟒蛇确实有两把刷子,赌厅生生泡出的道行了。
随侍的马仔嬉皮笑脸,“蟒哥,同花一条顺嘿,板子正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