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不是就冻在那冰天雪地里?是不是还攥着那卷被她弄脏的《左传》?
她疯了似的往内院跑,撞翻了迎面走来的全怿。
全怿看着她通红的眼睛,忽然冷笑:“怎么?听到旧情人的消息,心疼了?”
“他在哪里?”孙鲁育抓住他的胳膊,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,“朱宣到底在哪里?”
全怿甩开她的手,掸了掸被抓皱的锦袍:“一个叛臣之子,死了也是活该。父皇早就下了令,朱家余孽,格杀勿论。”
“你说谎!”孙鲁育的声音发颤,“他不是叛臣!他是……”
“是什么?”全怿逼近一步,眼神像淬了冰,“是你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念想?孙鲁育,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妻子!是全府的少夫人!再敢提那个名字,我就让你永远闭嘴!”
那天夜里,孙鲁育把自己关在房里。
雪还在下,透过窗棂落在她的发间,像落了层霜。
她从妆奁最底层翻出那封麻纸信,“皖水长流,静待君归”八个字已被摩挲得发毛。
她忽然笑了,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——皖水长流,可等的人,再也回不来了。
从那以后,孙鲁育才真正成了全府的影子。
她不再读史,不再画画,甚至连皖水的艾草香都藏得更深了。
全怿对她渐渐满意,觉得她终于“认清了自己的位置”。
朝堂上的风波依旧不断,太子换了新的,朝臣换了一批又一批,只有她像株被遗忘在角落的兰草,默默地枯荣。
直到赤乌十三年,父皇孙权病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