袖口的汞味忽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。那人每次出现都裹着斗笠,唯有递石时露出的袖口,总有若有若无的酸雾气息,混着极淡的汞霜味。此刻残碑上“雷”字的弯钩,竟与对方玉佩边缘的弧度分毫不差——原来三年来暗中相助的人,竟与这“雷汞禁矿”的阵眼,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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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人,您看这玉佩。”阿木忽然从残碑下捡起块碎玉,月牙形的断口处刻着半道雷纹,正是神秘人玉佩的碎片,“上次在雀金阁捡到的……”少年忽然顿住,想起半月前林砚之追查飞鱼服残片时,在赌场暗角捡到的碎玉,当时只道是寻常饰品,此刻与残碑纹路一合,竟拼成了完整的“雷汞”徽记。
矿洞深处传来汞珠滚动的轻响,像某种隐秘的呼应。林砚之忽然想起密信里的字迹——那手秀劲的小楷,分明与矿洞石壁上某处方士刻痕的笔锋一致。他摸向残碑背面,果然在苔藓覆盖的角落,摸到了浅刻的“玄”字——神秘人曾自称“玄衣客”,此刻看来,竟不是化名,而是“玄火堂”遗族的暗记。
十三、雨落真相
马蹄声更近了,官差的灯笼光在矿洞外投出晃动的影。林砚之捏碎玉片,碎末混着汞珠落在掌心,凉得刺骨——原来玄衣客并非单纯的“护民者”,而是前朝玄火堂的后人,背负着阵眼秘辛的同时,也在试图用自己的方式,斩断祖先种下的劫数。
“大人,他来了。”阿木忽然指着矿洞入口。斗笠客站在光影交界处,袖口的汞味比往日更淡,腰间玉佩只剩半块,却在残碑的“雷汞”二字映照下,发出细碎的光。他摘下斗笠,露出左眼角的朱砂痣——那是林砚之三年前在义庄见过的、给无名尸盖白布的人。
“林大人可懂了?”玄衣客的声音混着雨声,“玄火堂当年助纣为虐,用‘雷汞术’炼药,我祖父临终前刻下禁碑,却终究没挡住贪心者重启劫数。”他抬手抚过残碑,指尖在“雷”字弯钩处顿住,“我送您的避雷石,是用当年方士的‘护民磁’煅烧,那上面的硫磺味,是祖父用血写下的忏悔。”
林砚之望着对方袖口的暗纹——那不是玄火堂的雷纹,而是方士后来加上的“护民钩”,钩尖下垂,勾住的不是魂灵,是活人。玄衣客忽然掏出半卷《护民丹经》,封皮内侧画着与林砚之袖口相同的护民钩,“三年前见您追查‘赐棺案’,便知您是能破劫的人——护民者破劫,靠的从来不是术法,是愿与百姓共劫的心意。”
十四、劫后同归
官差的灯笼光终于照进矿洞。玄衣客将《护民丹经》塞给阿木,转身欲走,却被林砚之拽住袖口——那里藏着道旧伤,伤口形状竟与矿洞深处铜碑的雷纹缺口一致。“当年您祖父刻碑时,是不是……”话未说完,玄衣客已消失在雨幕里,唯有残碑上的“雷汞”二字,在灯笼光中渐渐模糊,露出底下新刻的“护民”二字——是用玄衣客的玉佩碎片,在劫后余烬里凿出的、新的印记。
阿木翻开《护民丹经》,扉页贴着张泛黄的纸,是玄衣客的祖父当年的绝笔:“玄火之劫,始于贪,终于护——吾孙若见此书,当助护民者,以人心之火,化地毒天罚。”少年忽然想起玄衣客腰间的半块玉佩,边缘刻着的“护”字,此刻与林砚之袖口的毒斑闪电,竟在经书上投出完整的“护民”光影。
矿洞外,雨停了。林砚之望着玄衣客消失的方向,袖口的汞毒斑在晨光中泛着暖红——那是护民的血与劫数的毒,在血肉里达成的和解。官差的马蹄声渐远,却留下了劫后的安宁:被救下的矿工们正带着《护民丹经》走向村落,他们后颈的浅灰印记,在阳光下像撒了把碎星,而玄衣客的半块玉佩,此刻正躺在林砚之掌心,与他袖口的护民钩暗纹,拼成了个完整的“护”字。
远处的山巅,云开雾散。残碑上的“护民”二字被雨水洗得发亮,与玄衣客消失时留下的汞珠,共同映着澄明的天空——原来劫数的终点,从来不是复仇或毁灭,而是当贪心者的火熄灭后,护民者接过前人的光,在劫后的土地上,重新刻下“护民”的答案。
林砚之将玉佩碎片收进怀里,听见阿木在身后轻声说:“大人,玄衣客的玉佩,跟您袖口的钩子,好像是一套。”他笑了,望着矿洞外新长出的草芽——劫后的土地正在愈合,就像玄衣客的忏悔,就像他袖口的毒斑,就像方士血书里的光,终究会在护民者的手中,化作护佑人间的、永不熄灭的星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