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扑面而来,吹得温钰不自觉打个寒噤。
许久许久,宋桧带来了呼延晏毒发身亡的消息,即便深知他罪无可恕,可依旧会悲戚怜悯,沉重到足下无法抬起一步。
乱世出来的英雄,伴驾先帝创业,成就了无世功勋,终也会有一日在他的手上零辗成泥。
那一瞬,却有一个念头,如巨石一样碾过他的心扉。
如果,他舅舅说的是真的,他并没有厌胜诅咒皇后,更没有决心谋反;如果,一切真的都是假的。那这个毒心之局,该有多么可怕,可怕得连他自己都不敢想。
想到此处温钰愈发心慌,用力摇了摇头,似要摆脱这种情绪的侵蚀,索性大步向前走去。
宋桧紧紧跟随追问:“陛下,那真定公的身后事该如何处置?”
温钰足底一顿,“厚葬吧。”
几日后,由殿中部拟旨宣布,真定公兼大司徒呼延晏自太湖归京途中染病身亡,其女慧,惊闻噩耗,突发心症而猝。陛下深感哀痛,予真定公父女厚葬,又念其从龙辅政之功,将其牌位列入麒麟阁第十三位,以表追悼。
听闻旨意的时,媞祯不觉恍惚良久,只听得风吹起纱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,在耳边一荡一漾。
杨雪心定定看着她,半晌之后才幽幽地叹了口气,“按理说,呼延晏厌胜皇后又蓄意谋反,已是十恶不赦的大罪,可陛下不仅赐他体面,说是病故,又大肆表其功勋,将其列入麒麟阁中。”
她略微停顿,“麒麟阁,非首屈一指的功臣不可入,陛下这般……只怕是心生愧疚。”
可她说的这些理,媞祯又何其不知晓。但是没关系,人都死了,身后名而已,追赠地再过显耀和光荣又有何用,不过是活人看着体面,死了都死了,还要那些追谥又何用?
想至于此,媞祯便斜倚榻前摇头,“人死不能复生,我无所谓,也不在乎。”
杨雪心凝神片刻,又问她,“那殿下的病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