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台微笑,“那是拿那些十恶不赦的犯人,我看你不过是个老老实实的庄家汉子,纵然一时鬼迷了心窍,也算不得十恶不赦吧?”
陈逢财睇他一眼,端起碗一口吃了半碗茶,把嘴一抹,“我只求老爷容我回家去,把药交给我媳妇,我自然回来跟老爷走。”
南台脸上挂起片幽冷笑意,“你犯了什么法?”
“老爷不必诈我,我虽没读过书,可道理也懂些,那姜家二爷虽不是我杀的,可那日我既到了长尾山,便也有杀他之心,我知道脱不了罪责。”
南台点点头,想这人大字不识,根本不懂律法,性情却又豪迈,如此倒容易说通。他不追问他,只叫来伙计,给了些钱,使他去买些熟食卤肉。
转头又对陈逢财笑道:“我平生见过凶犯无数,临到头,不是哭爹喊娘就是抵赖不认,少见你这样豪爽的,倒有几分英雄气概。既然你肯认罪伏诛,那也不必急,好好吃顿饭,回家给你媳妇送了药,咱们再往衙门去投案。”
陈逢财见他谈吐斯文,给钱又给得大方,回赞道:“犯民不过是性情爽直些,哪比老爷,又大方又和气,还肯请我这人的罪人吃茶吃饭。”
“不值什么。”南台摇摇手,只等伙计摆上饭菜,才细细和他提议,“实不相瞒,去年淹死那个,是我二哥,我是姜家三爷。我知道你们芙蓉庄的人对我们姜家颇有怨言,其实真要论起来,是我们姜家做事不太厚道,我二哥之死,也算是老天爷惩罚我们姜家。此事其实过去了一年,早就该翻篇了,不过我们衙门中新来了一位小姚大人,那是个只问案子不管人情的人,一定要追究。可我想,既然你已有认罪伏诛的意思,又何必再攀扯旁人?还是早日结案的好,从此芙蓉庄也清静,我们姜家也长一回教训,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?”
陈逢财心想,人虽不是他杀的,可有心杀人自然有罪,何况这位老爷也不知与那凶手有什么关系,来说这一通,想必就是为保他。既然自己横竖一死,不如就趁机同他讲讲条件。
因道:“老爷说得在理,只是我有件事,还请老爷成全。”
南台了然,“你媳妇的事?”
他重重点头,重重叹息,“我媳妇身子不好,常年要花费不少银子看病,我死了,她无依无靠,往后别说看病,连吃饭恐怕也成问题。别人,哼!我看靠不住!只好求老爷”
南台不等他说完,便笑着把一锭十两银子放在桌上,“你放心,说来说去,无非是为钱的事发愁。这在我还不是件难事,这钱,你先拿回去交给你媳妇,只要你不失言,往后每月我都派人送她十两银子,你看可够?”
怕他不放心,又道:“你是个爽快人,我也自当言而有信,你若不放心,可把真相告诉你媳妇,他日我要是不兑现诺言,她随时可去官府将事情抖出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