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偏偏地,那干净清秀的眉眼,他却看得清。
他不知是怎么坐在了榻前,亦不知房中仆役是何时走的,更不知那红帐是如何落下、锦被又是如何盖上了身。
甚至,他也不知自己身上的衣物,是何时褪去的。
他只知道,他急跳的心与浊重的呼吸,正与她轻浅的体香融于一处,直将整间屋子,融成一片温柔的暖阳。
是夜,被翻红浪、衾卧鸳鸯,双鱼戏水、连理成双……直待天交三鼓、洞房花烛矮下去半截儿,小夫妻方才双双睡下。
次日一早,卯初方过,陈滢便已然醒转。
她的生物钟很准,每日皆是卯初起床,纵是新婚亦不例外。
床账里,弥漫着一股甜腻的气息,乱糟糟的锦褥、扯断的流苏、撕得半碎的内衫,在在皆表明着,昨夜洞房停红烛,正是一夜销魂蚀骨。
陈滢试着动了动手脚。
一切如常,毫无酸痛迹象。
她又将视线移去帐幔。
暮春的清晓,天光已然微明,纱帐上光影模糊,烛光与晨光交映,描画出并蒂莲开、鸾凤和鸣。
看了看身旁的冷衾凉被,陈滢弯眉一笑。
本以为她起得算早,可裴恕此刻已然不见了踪影,竟是比她起得还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