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锋在“逆臣“二字上重重一顿,墨汁晕开如凝固的血痂。
蓦地,胡叟想起关于小郡主沮渠上元的事来。听说,小郡主未能见到阿父最后一面,先是哭成了泪人,随后便如木偶般呆坐绣帷,先前喂进去的酪浆,又全数呕了出来。
也不知现下如何了。
真真可怜!
更深露重,公主府内一片死寂。
烛台上的火光忽明忽暗,映着雕花窗棂,在青砖地上投下一道道扭曲暗影。
拓拔月独坐于望舒阁中,双目无神,又揉了一回额心。
可怎生是好?
那个曾偎在她怀里撒娇的小女儿,如今像个活死人般躺在锦帐里,已三日水米未进了。
远处传来三更梆子声,就在这当口,锦帘外传来一道脚步声,而后是衣料摩擦的窸窣之声。
公主家令达奚澄以额触地,跪在阶下,襦裙在青砖上铺展,如凋零的玉兰。
“公主,“她的声音比夜雾还轻,“奴有罪当罚。“
拓拔月眸光幽冷,向她一瞥:“你这是作甚?”
其实,拓拔月也猜到了一些事,但她不敢也不想确定。
“郡主如今卧病在榻,错皆在贱奴一人。”
沮渠上元昏睡了三日,太医们束手无策,只说她是惊惧过度,气血逆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