沮渠上元昏睡了三日,太医们束手无策,只说她是惊惧过度,气血逆乱。
拓拔月知道,上元不仅仅是吓坏了,她是被抽走了魂魄——她的阿父、兄长,她的整个家族,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。
而揭发沮渠氏罪行的幕后之人,或许正跪在她的面前。
念及此,拓拔月胸口窒住了。霎时间,她说不出话,只长吁短叹。
达奚澄低垂着头,早已准备好承受一切责难。
她声音很轻,却字字清晰:“是奴,将驸马……将河西王推上死路的。”
她不想承认他曾是公主的驸马。
拓拔月手指微微一顿,旋又缓缓收紧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。
她阖上眼,试图平息心绪,再睁开时,眸中已是一片湿润。
“我猜到了,知道招摇山一事的人,除了曾毅,便只你了,”她低声道,“但你为何要这样做?我本不想杀他。”
当然,就不是说沮渠牧犍不该死。若早知他害了永昌王,害了阿芸,她决不饶他。
达奚澄抬起头,眼中没有半分畏惧,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。
“公主一向杀伐果断,唯独在除去河西王这件事上,优柔寡断,”她苦笑一声,“公主不妨细想,河西王心性到底如何?他既敢派人在招摇山引狼入山,之后也不会变得温良体恤。”
闻言,拓拔月的瞳孔骤然一缩。
当年,拓拔月奉命去秀荣招摇山掘金矿,陡然遇到狼袭,狼狈至极。
事后,她让曾毅暗中追查,却始终找不到真凶。直到三年前,曾毅才从一名被俘的死士口中得知——那场刺杀,竟是她的枕边人亲手安排的。